第七章 崭露头角-《海舆浮图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七年前,绍仁帝在梓阳行宫游乐时,突然发了一场罕见的重病,这病来势汹汹,竟药石无效,宫中上下御医束手无策,纷纷断定为膏肓之疾,一时王朝之主危在旦夕。经一夜一夜的痛苦挣扎,终捡回一条性命,然重病虽好,身体已是大不如前,病痛缠身,得日日靠人参补丸吊着才能勉强度日。熬过这一大病,老皇倒是将一切俗世追求看了个通透,悟出一个道理:大抵是自己年轻时为了这一生帝愿,手握刀刃、身沾鲜血,作下了太多的孽,才有了今日的果。思量再三,决定不再执着于坐拥江山王权这一条路,遂将王朝的治国大权交到关炜,这个他最信赖的弟弟手中,自己求得一个心安的同时也得了悠闲清静。

    在这七年间,绍仁帝放下了一切帝王权力,关炜经手治国自然就没遇到任何束缚,两位治国者都在先人创造的盛世之上再度开辟,百姓也没受到任何变权的影响。

    同时,关炜的治国之能在一日日的凸显,正如他的地位在一天天的稳固,他的个人势力在一点点的遍布朝野。可以说,如今的他,除了皇帝的名号外,拥有一个帝王所有的一切:自己一手栽培的亲信、一手扶持的军队、一手策划的治国方略、一手打造的官僚体系。甚至大旻当朝,很多人只知执政王而不识绍仁帝。

    正因如此,此时高坐在乾元殿上位的关炜,虽未着龙袍,未戴龙冠,但流露出的却是一个帝王的霸气从容、指挥若定。

    他正微眯着眼,冷冷俯视着下方不停在席间游走,于各官员之间不断敬酒回礼,热切交谈的殷王和献王。

    这两人心里动的什么念头,打的什么盘算,他又岂会不知,想趁着今日这宴会多多拉近与朝臣的距离,为自己的党派寻求更多的人际来源,暗中壮大自己的一方势力。觊觎之心如此急不可耐,也不看看现在这上方坐的是谁。

    反观昱王关漌,从进殿后就寻了个人少且不显眼的散席落座,然后一个人静静喝着案前摆奉的美酒佳酿。似对周围的一切热闹喧嚣默不关心,对他兄弟们一番深含野心的行为毫不在意,只低眉敛目看着手中玉质透明的杯盏。

    关炜的眼神在落到他身上时,略略隐了些寒意,随即嘴角一勾,拂开衣袍,做了个招手的动作,高声唤道“漌儿,你过来。”

    关炜话音刚落,整个大殿蓦然安静了下来,殷王和献王也停下了手中敬酒的动作,和在座所有人一样,将诧异的目光投到关漌的身上。

    关漌倒是没受这些目光的影响,淡然起身,恭敬上前向关炜行了个礼,“皇叔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“漌儿今年已满二十,既行弱冠之礼,今后也是我关氏一族顶天立地的男儿了。身系皇室血脉,自然也要承担皇室重责。你便留在帝京,帮皇叔为这九州疆域,万里国土分忧吧。”关炜的语气中有如帝王一般不容人质疑的决断。

    此话一出,满殿群臣都一惊非小,他们知道,一股新兴势力即将注入帝京。而这股势力,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得到执政王的认可与扶持,这对帝京现有的格局将带来很大程度上的冲击。这意味着,皇子中不再只是殷王和献王两虎相争的两大阵营,也许未来,逐鹿九州,争夺四海的战场上将会多出一位强有力的竞争者。那么,大旻皇朝百年后真正的主人是谁,也将多出几许变数。

    大殿中,所有已经明确表意自己追随与效忠者是谁的一众朝臣们,大都有些慌了阵角,纷纷将着急无措的眼色递向自己的主子,探寻着他们能给出的些许反应,好对付眼前这一始料不及的突发状况。

    “恭喜七弟,终于可以留在帝京了。”五皇子献王关佶倒是率先回过神来,头一个朝关漌道了喜。他的唇角漫开一丝笑容,眼睛里却殊无笑意,只有冰冷的寒光泛起。

    殷王关垣却是连一个假意的笑,一句违心的祝贺也装不出来。他的双手在袖底紧攥成拳,心中自有千万个不忿。他姜家苦心经营多年,才绊住了一个可能对他的皇位有所争夺的对手,难道就凭执政王一句话,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昱王就此入驻帝京,入驻朝堂,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即将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一大阻碍,即将与自己同争这皇权天下而无动于衷吗?

    “皇叔倒是提醒侄臣了,七弟已经长大了,咱们可不能再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待了。”关垣起身上前,似是有所回忆般朗声道,“说起来,前不久皇叔交给七弟的差事,侄臣看七弟就完成的很好,不仅学会了明察暗访,还习得了笼络人心。就比如说方小学士,我们都知道他虽小小年纪,却是个性格怪癖,不易交往的人,而且一向很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达官显贵,觉得我们爱势贪财,光食俸禄不为民排难,还经常下笔讨伐我们。而七弟你就不一样了,能让他对你刮目相看,觉得你与我们都不同,让他心甘情愿地替你谋划、为你效力。”

    关垣的脸上浮现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笑意,慢慢走进关漌,一脸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其实这样也好,与太傅府有了这么一层关系,想来日后为我大旻皇朝,为皇叔治理这九州国土便更得心应手,操纵自如了。”
    第(2/3)页